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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ay from Her——当你不得靠近》
刊登于7月13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如果你是Grant,你会放手吗? Grant和Fiona是一对没有孩子的老夫妻,结婚44年。近来,Fiona的精神开始出现状况。比如她会把锅子放进冰箱里,再比如跟朋友聚餐站起来拿起酒瓶却突然愣了。如果你是Grant,你一定很担心与焦急。而Fiona开始阅读关于失智的书,发现专家认为病人应该住进疗养院里。深思熟虑后,Fiona决定接受专家的建议。她是那么体贴,不想成为丈夫的负累。如果你也非常爱自己的妻子,你会明白为何Grant那么不忍与不舍。 终于,Grant必须送Fiona进疗养院。他们规定,为了让病人更容易适应,刚住进来的一个月内,家属不得拜访。44年来,你们形影不离,一个月要怎么挨过去呢?Fiona在离别前要求跟Grant最后一次云雨之情。事后,他不愿意离去,但她狠心地赶走了他。 一个月后,你像Grant一样,满心期待去探望自己朝思暮想的爱人。结果,她却不认得你了。而且,她竟然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或许,你会心酸,跟你生活了44年的妻子,把你当成陌生人;却对另一个陌生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或许,你会愤怒,你以为你非常了解她;却发现她开始穿起了过去她厌恶的花花衬衫。或许,你会内疚,你想起这些年来你曾经对不起她;而你怀疑她正在报复你、惩罚你。 你愿意承认,这个已经改变的妻子,现在非常快乐吗?你愿意面对,这个非常快乐的妻子,快乐的内容里没有你的参与吗? 事情还没结束。当你开始以旁观者的身份远远守护她时,她的新欢,竟然被家人带走了。她因此得了忧郁症。而且,她的老年痴呆症突然间迅速恶化。于是,你来到陌生人的家,要求他的家人考虑重新让他住进疗养院里。你的一切考量,都只是为了病重的妻子。 他的妻子,Marian跟你一样,面对一个已经不再爱自己的丈夫。几次接触后,Marian主动约会你。你们同病相怜,尝试做朋友。你知道,失去了妻子,你还是得过日子。后来,你和Marian还有了鱼水之欢。可是,她却坦白说,明白你的行为都是以妻子的快乐为前提的。她何尝也不是凡事以丈夫为重?你们那么无奈,知道大家都不是真心相爱,却彼此都愿意接受对方的陪伴。你们都带着委曲求全的心态,但你们都明白,没有人的人生能一直如愿以偿。 有一天,你去探望妻子。她异常地状态很好,记得了一些事情。但是,你清楚,这只是昙花一现。而你因此记起了跟她的一些经历。你心里依然珍惜跟她曾经共有的人生点滴。可是,此时你只轻轻地拥抱她。不能太深情了。轻轻拥抱后的手,无奈地放开了。如果你是他,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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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空空》
刊登于2018年7月6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没有记忆,自信不自信都只是虚空。 有一年新年,我和老公陪爸妈去吃韩国烤肉。餐后,我们随意逛了一下商场。结果爸爸在一间鞋店买了一双半价的球鞋。我印象深刻,因为爸爸一面付钱一面心疼说很贵。 一年过去。有一天,我跟爸妈聊天,谈起了那双球鞋。爸爸却记不起来。我提醒他:关于那顿韩国烤肉、关于那间商场、关于那间鞋店、关于那双鞋的价钱。可是,爸爸把所有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买过上百块的球鞋。 妈妈不跟爸爸争辩,站起来去找证据。可是,她翻箱倒柜,就是找不着。球鞋神秘地消失了。 于是,爸爸理直气壮说,根本没买! 我问老公是否记得,老公也站在了我和妈妈这边,说有这么一回事。 爸爸越说越生气,买了怎么会不见了! 我和老公哑口无言。妈妈说,一定是被偷了。 爸爸对这双鞋子完全没有记忆。我们尝试说服他,可他的脑袋里是空的;我们又没法呈现物证,他怎么能信服呢?他的自信,真让我们啼笑皆非。 我却往另一极端发展:知道自己记性差,一直没有信心。 在我家,每次我和老公得出外前,我都会在家里来回巡逻:各个插头是否拉出来了、后门大闸门是否锁上了、各个窗口是否关上了?即使我检查了几次,离开家后,在车上,我还是会非常担忧。我的心会一直悬在半空。我的脑袋会不断重复:家里灶头上是不是有一煲汤、今天有没有洗衣服而我忘了收、门锁了钥匙带上了吗? 如果我能凭着记忆说服自己,那我就能自信一点了。问题是,我的脑袋是空的。于是,反而这点自知之明,造成我无法相信自己。 像在商场把车泊好后,已经按了门锁钮,应该就能安稳地去逛街了。就是因为,走不多远,我就记不起来,到底刚刚车灯是否闪了一下,所以放不下心来。通常我会问老公,刚才是否注意到,我锁门了否?老公总是不置可否。于是,我养成一个习惯,每次离开前,都拉一拉车门。 有时候,车门锁上了,我把钥匙放进包里一贯的位置。然后,老公记起忘了什么东西,跟我要车匙,自己去取。我等到他回来,就忘了跟他要车匙。等到准备离开时,我伸手进包里摸车匙,发现空了,就大吃一惊! 我问老公,你拿了是不是? 他问,拿什么? 我非常紧张,车钥匙啦! 老公通常会笑笑,回答说,你忘了刚才我去取东西吗? 我真想大发脾气,明明知道我记性差,就不要取笑了!我很怕,你知道吗? 所以说,记性差的人,自信心强会变成不听信别人的老顽固。不想变成老顽固,常自我提醒自己记性差,又会变化成没有信心,常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都因为,那个脑袋已经不正常运作,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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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食自己》
刊登于2018年6月29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阅读像交友。有的只能是泛泛之交,见过一次面,就不再相约。不打算再相约的书,我都会带到二手书店,交换可能相知的新朋友。而留在我的书架上的书,都是我打算再访的老朋友。可是,跟这类朋友重逢,最让我过意不去。上次,我对他说,我好喜欢你。我说,我们的交流是心灵上的相知。可是,再见面时,我却只能说,我忘了内容。我很懊恼。正常人,不在乎的,就记不住。我呢,认真在意的,都会忘掉。那些震撼心灵的文字,读着的当下,我的感受是非常真切诚恳的。我一面读,一面赞叹说,好啊,说得好啊!我以为这就刻骨铭心了吧?没有。过一段时日,我自问,他说了什么,为什么我说好?结果,我都记不起了。别说他人,连我自己都怀疑这份感情。付出的真心,怎么会变成陌生?就像不是自己在读一样? 看戏也一样。我和老公一周会看三四部电影。一个半至三个小时的激情,很可能隔天就报销。第二天,我想写电影摘要,却是用脑袋举哑铃:出力、推举,脑里的影像才一一浮出。有时候没办法了,就是记不起来,去问老公,那个这样以后,后来怎么样了?他轻易说出故事情节,举重若轻,毫不费力。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我怎么会在观看了不到二十四小时后,就忘了故事情节呢?难道我在观看的时候,不够专注吗?不是的。观看的当下,我还能跟老公一起欢笑或小议论几句的呢。偶尔,我喜欢向人推荐好电影。别人很可能会问,是谁演的、是谁导的、有什么特别的情节?我常常红着脸说,我只记得好看而已。我好尴尬。真是自己看过电影吗? 我看着自己的书架,知道上面的书我没有记忆;它们只是空壳,我没有拥有。看过的电影也一样,影像、音乐、角色造型、内容情节,没有一个元素我正真把握住。看过的书和看过的电影,等同于没看过一样。我真纳闷:到底,是不是有谁偷走了我的记忆? 终于,我在尤萨的《给青年小说家的信》里找到了答案—–卡托布勒帕斯。这只怪兽不是尤萨的发明。卡托布勒帕斯是博尔赫斯的《幻想生物之书》里,在古希腊神话故事的基础上,再创造的。这只神话动物,有一个牛的身躯,身上长着鳞片,头却是野猪头。怪兽的头非常大非常重,不得不垂下来,垂到脚底去。卡托布勒帕斯是一个从脚部开始吞食自己的可怜动物。尤萨说,小说家是在不断地挖掘自己的经验,为编造故事寻找种子。这个挖掘的活动,就是怪兽正在吞噬自己。但是,小说家根据某些自身的记忆,一些人物、事件和场景进行再创作。卡托布勒帕斯吃掉自己,却没有停留在这一步,而是继续另一层更有意义的活动:再创作。 可惜我身上的卡托布勒帕斯啊,没有再创造,只是一味地吞噬。而我多希望有谁偷走了我的记忆。那我可以归罪于他人,自己不必负责任。但是,答案很明显:是我不断吞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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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与时间》
刊登于2018年6月22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二十年前在中国留学时,有一天,骆老师进课室来,先讲了一个故事。他说,他出门前戴上手表,发现手表慢了,他就校了一下。接着,他就出门去。走不多久,他再看手表,发现手表还是慢了。他心想,应该是慢了十分钟,又校了一下。就这样,每过十分钟,他都校一次手表。于是,半小时的路程里,他一共校了三次手表。最后,他打趣说,到底是手表告诉他时间,还是他告诉手表时间啊? 骆老师是个有智慧的人。他随意说的一个故事,让我回味多年。尤其大概十年前,决定认真阅读与写作时,脑里一直浮现手表与时间之间的寓意。我觉得,自己的头脑,就像骆老师的手表一样。 当我发现自己的记忆衰退得很厉害时,我没有放弃自己。我制造任务、寻找方法改善自己。像日常生活里丢三落四的,老公建议我用纸和笔作记录。慢慢的,我从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煮过什么、吃过什么,到都能记住了。但是,这些日常里反复循环的生活内容,是比较容易记住的。 至于更复杂的脑力活动,就没这么容易了。十年前,我重新阅读时,每次看完一本小说后,都说不出故事的开头。甚至于那些情节错综复杂的,到半途我就看不下去了。于是,每本小说我都阅读两三次。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后来我的集中力缓慢地改善,就能看一遍而不至于跟踪不了作者了。但是像《百年孤寂》这样的经典,读了两遍我还是只能大略读出来龙去脉。许多细节还是边读边丢的。 两年前,我开始在部落格贴电影的内容摘要。开始时,看完电影隔天,我就忘了内容。经过了两年的训练,现在我已经不用老是去问老公了。但是,能够记住是有窍门的。观赏电影时,我得不断提醒自己之前的情节。也就是说,电影播放的同时,我不断往前追溯。 天道酬勤。逐渐的,我的记忆真有改善。可是,我也只能短时间记住而已。像我读过红楼三遍了。而且,第三遍是上一个网络课程时细读的。当时我还认真作了许多作业。可是现在我已经基本上忘光了自己写过的作业细节了。 脑袋应该是记录人事物,然后在需要时提取记忆的器官。它就是记忆的载体。可我的脑袋坏了。我需要一遍又一遍把不想忘记的讯息输进脑袋里。写清单、做笔记、记摘要,都是在校正我的脑袋。我不断对它说:记住这、记住那。可它还是忘掉这、忘掉那。这不就是骆老师在不断告诉他的手表时间吗?而我不能像换手表一样换一个脑袋。 手表停了,不代表时间就停了。同样的,我的脑袋坏掉了,那些记不住的生命点滴,也掉落在岁月的暗流里去了。时间没有因为手表停止跳动而凝固。我也不会因为脑袋坏掉了,就永远停留在年轻的时刻。我能做的,只是一直提醒自己:老之将至,不要妥协。 我能做的,只有定时校对,才不至于迷失在时间的长河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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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rugas——自欺的乐观》
刊登于18年6月15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Emilio住进了养老院去。他的室友是开朗的Miguel。可是,很快的,我们发现,Miguel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爱占便宜。有个老太太,总是想找电话,要自己的孩子来接自己回家。Miguel跟老太太拿了小费,就随便指一个方向,让老太太迷路。还有一个从来不离开自己房间的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以为自己是在一列火车上,往伊斯坦堡去。Miguel会冒充自己是检票员,跟老太太要小费。 有人责怪Miguel说他这么做是不道德的。他自辩说,反正她们都头脑不清醒了,他正好给她们一点希望;而他所拿走的那点钱,对她们来说也无所谓。乍听,Miguel的言论也有理,不是吗?反正被欺负的一方无法感受到屈辱,何来欺负呢?没有所谓的欺负,也就心安理得了。是这样的吗? 后来,Miguel跟Emilio有了感情,关系越来越亲密。可惜Emilio最终患上了严重的痴呆症。Miguel因为真正付出了感情,而开始改变自己对懵懂老人的态度。他尝试用手机替老太太打电话给她的孩子。他也给坐火车的老太太一支假冒的香烟,让她以为自己在抽烟。按照另一个老太太的话,Miguel也有了在乎的人了。Miguel也懂得了爱人了。因为心里有爱,就不忍心愚弄心智懵懂的朋友了。Miguel似乎学会了尊重他人,即使是对方已经失智或痴呆。 可是,电影没有停留在这层道德讨论上。在电影后面,Miguel照顾Emilio时,另一个病患在他们身边说,Emilio已经不知道Miguel是谁了,当然也不知道Miguel对自己好了。此时,Miguel却回答说,其实Emilio是知情的。画面上还出现了痴呆的Emilio脸上,出现了一丝嘴角的牵动。影片暗示说,痴呆的Emilio其实懂得Miguel的付出。即使痴呆了,还是有意识的。 我不同意。既然失智或者痴呆的老人,没有意识到别人对自己的欺压,当然也不会意识到别人对自己的善意了。当初,Miguel沾一点小便宜,确实无伤大雅。但是,这就是利用他人的弱点和不尊重他人了。同样的,对这些已经失去意识的老人付出真心,即使他们一点都不晓得,依然是善待和尊重了。我觉得,所有的态度与行为,最终是回归到给与和付出的这方。换句话说,所有的善行只有清醒的人才领会得到。我们当然希望,被照顾的这方,还有朦胧的意识,体会到施与者的善意。但是,这只是自欺和自慰而已。说到底,Miguel是为自己而照顾Emilio的。Miguel学会了尊重他人的同时,其实是懂得了自我尊重。至于比这层更远的期盼,只是主观的愿望,不是事实。 影片为了让观众不那么悲观,传达了一个虚假的信息,这是不负责任的。不能直面残酷的真实,其实只是沉溺在肤浅的乐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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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厘买糕记》
刊登于18年6月8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每次出游前,到Money Changer前计算并决定换多少钱的是我老公。理由很简单:我不愿为兑换的汇率高低而烦。可是,到了真正在旅途上时,我的荷包里装的是当地钱;老公则负责带着马币和美金。理由却复杂多了:老公不愿在旅游时为钱财烦、他信任我在旅游时的消费习惯、行程由我策划所以我付钱比较适合、他不愿意烦得有人(也就是我)逼不得已烦。没错,以我对数字的盲目程度,还得在游玩时负责换算和付款,我是很不情愿的。我相信很多时候,我脑袋糊涂,连吃亏了都不知道。但是,少数时候,我脑袋恢复清晰,我就特别懊恼,尤其当我发现我们被骗时。 几个月前,我们到巴厘小游五天四夜。方方面面都让我很满意。特别是饮食方面,我参考林金城的《巴厘岛食志》,吃了好多道地的食物。 到了最后一个早晨,我对老公说,我们到菜市场去买点心(kuih-muih)吃,好吗?老公当然不反对。于是,我期待看到坐在地上摆摊卖琳琅满目糕点的老太太,就像《巴厘岛食志》里的照片一样。结果,我们看到了她,一个中年妇女。她不是书里那个笑盈盈的老太太。她的糕点也没有展现彩虹般的色彩。但是,她是菜市场里唯一卖糕点的人。 我对她伸出食指,直接用肢体语言,在不是很多选择的糕点中点了四款。 她举起三只手指,用语言辅助沟通,说thirty thousand。 我听不清楚,说,three,four thousand?(我潜意识里知道,三千印尼盾这个数字才合理,但意识模糊) 我身边的老公认为我的听觉又出问题了,就代妇女重复说一次,是thrity thousand啦。 我翻开荷包,发现没有三十千,就拿出了四十千印尼盾给她。(连老公都说了,三十千就三十千吧) 中年妇女没有要找钱的意思,反而再塞了一块糕点给我。(我一时高兴,就让意识继续模糊) 我隐约感觉不对劲。但是,来不及想和算仔细,我们便急忙赶回酒店去。吃了酒店的早餐,预定的德士就到了。我们这就出发到机场了。 坐在载送我们到机场的德士上,我终于冷静下来。我回想这个中年妇女和这次交易。接着,我开始计算:四十千印尼盾等于马币十二块。十二块除于五,等于一块糕点两块半钱!以几天下来在餐馆花费的标准来衡量,这五块糕点应该是四千印尼盾还差不多呢。中年妇女竟然收了十倍的钱。 当时她多塞一块糕点给我,好像不想让我吃亏一样,其实是老千高招出手呢。 我告诉老公,我们受骗了。老公了解了以后,一笑置之。 我当然明了,旅途中免不了遇上不愉快的事。只是,宽容对待他人的同时,我无法为自己开脱。毕竟自己:一来是个数字盲;二来听觉有问题;三来遇事慌乱。 别人要骗是不对,也得怪自己能力不足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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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块》
刊登于2018年6月1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啊,啊?啊?”我再啊多一次,老公的脸就会黑过黑炭、臭过屎饼。 每次跟老公一起到一个陌生地,如一起旅游或者逛新的购物商场,我的耳朵会自动关小了老公说话的音量。也就是说,我会听不见他说话了。但是,又不是完全静音。那声音,像整个人沉浸到水底,所有声音都一块块的、隆隆响,变成了没有意思的声音块。 不是耳朵的问题。是脑袋的问题。 每次跟新朋友相见,可能会出现同样的问题。每个人说话的脸部表情、肢体语言、语气、音调、速度、习惯语助词等等都不一样。我初次跟朋友交谈时,偶尔就会陷入无法习惯,进而分解不了对方的话语的窘境。我看着对方的嘴巴张合,也听见他的声音;可是,他的话语在我脑里呈现整大片的块状。是脑袋分解不出词句来,也就理解不出意义来了。但是,几次交谈后,会改善。也因此,十年前在大学里,刚开课时,我都理解不了教授们的课。过了一两周后,我就比较能听到了。并非说,我刻意去分析说话者的各种形式了。只是,当我听懂了,我就听懂了。时间还没到,我就是听不出任何意思来。 面对新环境,连老公的话我都听不到了。为什么呢?因为我精神紧张。尤其旅游期间,我们都是自助的,得自己找路,而这任务总是落在我头上。常常老公说话时,我就沉入了水底。好多年前这事刚发生时,我怪老公说话太小声。不然,就怪他说话时,没对着我的耳朵。后来这状态连连发生,我们就明白了事情缘由。我们俩都非常懊恼,但还是没有解决办法。同样的,当我慢慢熟悉新环境了,心情放松了许多,自然就能听清老公的话了。 逛购物商场,我同样是精神紧张。橱窗上眼花缭乱的摆设、餐桌上的各色佳肴、四周嘈杂的人声背景、身边穿梭往来的人潮,都抓住了我的五官。我陷入“目不暇给”的状况中。常常,我不只是听不懂老公的话,而是连他说话了,我都懵懂不知。 有一次去新加坡看画展。我订了市中心的酒店,离巴士站近,到画廊也能步行就到。可是,就得靠地图带路了。我是靠之前印下的google map;老公则趁check in酒店利用wifi下载一些简单的地图。反正,都不是汽车导航一样方便就对了。我们俩总在岔口时,各有各选择。让情况恶化的,当然就是我不断地: “啊,啊?啊?” 可想而知,我们总是在出游的第一天,来一次小吵。我没法听清楚他说话,我希望他谅解:这不是我的错。他总是不被听见,他也要表示:他很厌烦。当然,这都是大家心情紧绷时的一时之气。当我的脑袋逐渐减压、恢复了正常状态后,能听见字、词和句时,老公迟来的谅解也会让我体谅了他的厌烦。 辛亏,那水底块状的声音,总会溶解、离析、浮出水面。否则,沉溺在一片隆隆声中,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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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盲》
刊登于2018年5月25日《中国报》“老之将至” 世界上,真有这么一回事:小时了了。 我对数学的悟性,在幼稚园时就凸显了。小学中学,数学科一直是我的强项。上了大学,中文系唯一的理科科目是逻辑课,我考获优异的成绩。 去年,我参加了深耕写作班。有一次,老师组织集体购买书籍。我答应总额先由我付给书店。上课时,班长代我向各位购书的同学收款。我已经计算了我付的总额扣除自己那份的总额。当天下课后,班长有其他任务在身,她托另一位同学转交钱给我。这位同学告诉我,有三位同学还没付款。而同时,我得向班长请求把我的小说集摆出来售卖。另外,我也急着赶回家去。我是个容易慌张的人。一下子几件事同时发生,我便慌乱了。 当同学把一堆零钱加上一叠纸币交给我时,我紧张死了。现在回想,我应该先计算总额扣除三份的新总额,那数目就一目了然了。可惜,当时我不知所措。我先算了零钱,然后算纸币。可是,算了纸币,我就忘了零钱的数目。我应该拿出纸笔,把算好的数字记录下来。可惜,我拿出的是手机,打开计算机,却一点也帮不上忙。问题是,那一堆几十块的零钱,对我来说像一堆沙石一样渺小而繁多。我掉进了一个沙漠,尝试捡起几十颗的沙石。还有一叠的纸币,我也来回算了好多次。红的几张、绿的几张、蓝的几张;该把红绿蓝加在一起时,我又忘了红的几张、绿的几张、蓝的几张。我无助地把刚算好的零钱数目打进手机里,还没加上纸币的数目,我就尝试用之前的总额扣除现在的零钱数目,我想知道新的总额是多少,然后再用新的总额扣除零钱的数目,便得到了纸币应该的数额。没错,我的脑袋糊涂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算什么。我边捡沙石,边丢沙石,却不自知。我迷失在一片沙漠中,想通过手上的沙石寻找出路。可是,没有一个数字是我能够记住的。沙石跟沙石之间有区别吗?我面前就是没有区别的零钱数目和纸币数目。 其实,只要我能冷静、不慌张,即使算得很慢,还是能算出来的。当时,把钱交给我的那位同学一直盯着我,我就觉得羞死了。我不能在他面前连这点钱都处理不来。我不能让他取笑。我不能丢脸。我越在乎,越羞耻;越羞耻,越慌张;越慌张就越算不出来。 最终,我放弃计算,把钱放进包里,拿起自己的小说集,就走了。我真想变成沙漠里的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石里,什么都不用管了。其实,我真正想要的是:让全世界知道,我小时候数学是顶呱呱的。 可是,我内心听见的是简单的一句:小时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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