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自己的房間》

維吉尼亞.伍爾夫著;中信出版社;2019-11-01

1,看似隨意,好像胡扯一樣,説著走在牛橋的校園裏,不被允許踩在草坪上,説著進入餐廳,説著進入圖書館。然後就隨意其實認真的列舉出了好多好多女作家、男作家、男學者、男評論家的著作,引述她們和他們的詩句和論述。然後,都是重要的例證,説明女作家的才華和難處,説明男性的偏見和惡意。其實,就是告訴讀者,她是有備而來的。而這種隨意展示出文學性,是她的才氣和本事。讀者輕鬆讀著,就被套入她的文字中。也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虛幻,是在讀小説還是在讀評論。其實,伍爾夫是作家,也是評論家。

2,她用四個情緒來說故事。先是好奇,怎麽男性對女性如此惡劣。接著困惑,怎麽有才華的男作家和淵博的男學者都説出如此蔑視和詆毀女性的言論。然後是喜悅,因爲發現了這種陰謀。最後,厭煩和憤怒,當然因爲自信他們是錯的。她繼續用小説家的筆法,娓娓道出女性被社會設定的角色、女性沒有經濟上的自主權、女性沒有表達和發表的自由,更重要的是,男性刻意的詆毀、控制和壓制。

3,她繼續理性分析。歷史上女作家的文字,真如男性說的那樣“缺乏個性和品格”嗎?而爲何,男作家筆下的女性形象又千姿百態、有的高尚,有的卑鄙,有的華麗,有的醜惡,有天姿國色,也有醜陋極緻,有的和男人一樣優秀,也有的給人覺得比男人更優異。爲何十八世紀,人人都可以寫詩的年代,女性不寫詩呢?然後,著名的“莎士比亞的妹妹”就出現了。即使她跟哥哥一樣天真活潑、富有才情,卻因爲精神上的壓力、生活上的困窘,成了一個不存在的名字。

4,她說,女性作家也真的自由表述了嗎?女性也委曲求全,説著不冒犯的話,隱藏自己的真心。但是,所有的傑作,都不是孤立地橫空出世的,而是經年纍月共同思考的結果,是群體智慧的結晶;單一的作品發生,但響徹其後的是衆人經驗的共鳴。簡奧斯汀,喬治艾略特,伊麗莎白卡特,阿芙拉班恩。然後,伍爾夫冷峻的批評了《簡愛》。夏洛特勃朗特對抗命運,卻永遠無法把自己的才華完整而充分地表達出來。本該塑造角色,她卻寫了自己。伍爾夫給《戰爭與和平》最高的評價:她心潮澎湃,近乎崇敬地合上書頁—-彷佛那是一樣可以重溫再品、終生受用的珍寶—-再把它放回書架。因爲,托爾斯泰讓我們看清小説家是誠實還是虛僞。然後,她問,小説家的性別怎麽會影響到凡此種種?女小説家的性別怎麽能妨礙她的真誠,亦即我所以的作家的脊骨?

5,她用巧妙的小説技巧,論述。她虛構自己的身份,變成作家瑪麗卡米克爾,創造了一對女同性戀角色。不只表達,不止於自由表達,還要創意、推進文明的表達。如果女人像男人那樣寫作,像男人那樣生活,看上去也像男人,那也太可惜了,因爲,既然男人女人各有不足,世界又如此遼闊豐富,一種性別何以成事?人人腦後都有一先令大小的部位是自己永遠看不到的。兩種性別閒的互惠互助之一,便是為彼此描述這後腦勺上一先令大小的部位。然後,她道出了客觀又誠實的見解:身爲女人而寫作,但是一個已然忘懷自己是女人的女人;因此,她的字裏行間充滿了新奇的女性特質,那是沒有意識到自身性別的存在時才能盡顯無疑的本質特徵。

6,小説家又虛構了一個“I”。那個大寫的“i”無處不在,乏味極緻,就像一棵參天的山毛櫸,佇與它自己投下的巨大陰影中,陰影中,什麽也無法生長。這個“I”是男性的某種羈絆,阻礙了創造力的源泉,將其限制在狹小的流域裏。雌雄同體的莎士比亞、沒有性別的雪萊、男性氣質過多的米爾頓、女性氣質或許偏多的普魯斯特,同時存在,這一點點不平衡是難能可貴的,根本不該去抱怨,若沒有這種雜糅,智力似乎就會占上風,頭腦中的其他才能就會僵化,失去活力。

縱使説到了男性壓迫下的女性,女性反抗中的書寫,男女性應有的互惠互助,女性和男性都應有的各自特質,伍爾夫回到起點,也就是現實的狀況,也是女性創作的第一步:心智自由仰仗于物質基礎。詩歌仰仗于心智自由,而女性始終很窮困,遠不止近兩百年,而是有史以來便一直如此。女性所能得到的心智自由,尚且不如雅典奴隸的孩子。所以,女性寫詩的機會也很渺茫。這就是我如此强調金錢、自己的房間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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