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无神论者》

在今天的社会里,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会接触到宗教。因为社会的自由度已经开放了,各种宗教团体都能通过各种管道传播自己的教义和理念。很多人甚至是从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对宗教有所认识。我也不例外。我想,我跟许多人一样,对宗教有过迷惑但是却很向往的矛盾情感挣扎。从小,我们会被灌输说恶有恶报,或者做坏人会下地狱的观念。我也是自小就认为这个世界有个主宰,或者是佛陀,或者是上帝,或者是阿拉,我不知道,总之我的行为是逃不过那世界上最厉害的“神”的眼睛的。这种莫名的敬仰,其实带着一种畏惧。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从课本上认识了科学。我开始疑惑,为什么圣经说人类的祖先是住在伊甸园,而不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呢。我开始怀疑,念经真的有效吗,因为人家说只要念“观世音菩萨”,她就会现身打救你,而这是谁都知道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我带着这种困惑,进入了少年时代。我一方面看见信教的人常常都在传播一些非常崇高的价值,比如基督教说爱你的敌人(现在我非常反对这个想法),佛教说不要杀生。然后,我也亲眼看见许多教徒待人都和蔼可亲,而且他们对自己宗教的虔诚是令人肃然起敬的。但是,我的见识也日益增广,历史告诉我宗教团体之间发生纠纷甚至引发战争。我也发现了,不是信奉了宗教就会变成完美的人,每个人的品德和修养跟宗教似乎可以没有关系的。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曾经排斥过宗教,认为它是骗人的东西;也曾经为它着迷,尽了很大努力去接触和了解宗教。今天,我要告诉全世界,我得到了答案。 我是个无神论者。所谓“无神论者”,不要误会为是那些没有信仰而对“神”是否存在根本不关心或不愿思考的人。强烈的无神论者,同样寻求人生,世界,宇宙苍生的意义,同样对自己和人类有着热切的爱与关怀。

我仍然尊重宗教在哲学层面上的高度。这点,我已经在上一篇文章里谈到,不想再重复。再者,我还想强调,虽然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仍然对一些宗教的教义和哲理感到崇敬。比如说,基督教强调跟上帝对话。虽然我觉得基督教徒以为上帝真的听见他们的心里话是很愚蠢的事,但是我仍然觉得这种经常自我反省的内审态度与精神是很好的。这种内审的精神让一个人对自己诚实和认真。再比如佛教所提倡的素食,我也是很敬佩的。因为它的背后是一种非常伟大的悲天悯人的慈爱胸怀。我不再举例子了。虽然宗教的出发点是好的,也就是在试图解答人生和宇宙苍生的重要问题,但是,我并不认同它的过程和结果。这点,我在下面会展开。我回到个别的宗教教义和哲理上。我想说的是,好的价值观,崇高的理念,并不需要通过宗教去实行或达到。比如说,重要的宗教都在传播一种博爱,一种跨越肤色,语言,文化等等界限的爱。难道就没有其他途径能表现这种爱了吗?过去,20世纪以前,主要的慈善活动都由宗教团体在推行。但是,我们看看今天的世界,各种各样的非政府机构和团体不是在宗教的名义下推行慈善的。比如富豪Bill Gates的慈善机构,各种病症(爱之病,麻风,弱智儿童等等)的福利团体,世界与动物保护团体等等。所以说,好的价值观,只要我认为我应该尊崇,那何必进入某某宗教团体呢?更何况,个人价值的实践原本就是靠个人来进修的,跟任何团体都没有直接关系。

那你会问,宗教就有那些好的理念,你就跟从它吧,有什么问题呢?当然有。我从两个方面来谈这个问题。首先,我反对宗教的不科学的宗教观念与宗教仪式。我觉得,宗教出于好的出发点,也就是要传播一些好的理念,而用了坏的手段。过去,科学还没发展起来,所以有许多无法被人类解释的自然现象。宗教为了让人们克服对那些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的恐惧,而编造了许多谎言。比如说,我们问,人从哪里来,死了会去哪里?基督教编制了美丽的谎言,说人过去活在天堂,死了如果信耶稣也会回去天堂。今天,我们已经知道,人是进化而来的,还要相信是上帝创造了人吗?而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宗教都要有这些骗人的宗教故事呢?因为过去科学还没能够解答许多世界现象问题,但是为了能够让世人不恐惧而安心,宗教就自己编造出自己的故事。简单地说,因为大众需要。然后,一般上的人,对宗教的精深哲学是不理会的,他们只带着功利的心理在跟从宗教。比如说,对《心经》的哲理不了解,但是却经常念一句“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平安。再比如,对基督受难的真正含义不深刻体会,却继续上教堂,只因为信耶稣就能上天堂,不至于下地狱。说到底,佛陀,菩萨,上帝,耶稣,被创造出来,是让大众排除自己内心的恐惧与不安。如果你说,他们跟着宗教教义做,不必太认真思考,没有做坏事,有什么不好呢?当然不好!人的可贵在于有意识,会思考,会明辨是非,会尊崇自己心里的理念和理想。我们怎么可以忍受一个人不追求事实真相,而盲目地相信谎言呢?更何况,这种不科学,不理性的头脑是对社会有害处的。比如说,有些基督教徒坚持人不是从猴子进化而来的,要求学校不能教进化论。这种开倒车的思想对人类社会的进步不是很大的绊脚石吗?

宗教的这种谎言,也延伸出了许多没有必要的宗教仪式。比如说礼拜以后就要吃圣水和圣体。佛教呢?佛教也有其神秘的部分,比如禅定,念咒语,念经。那,为什么宗教会有那么多繁琐的宗教仪式呢?还是同样的原因,那就是大众需要。仪式就是形式,而人们需要形式来加强自己的信心。基督教必须说服人们,上帝是存在的。所以不断的祷告,唱圣歌,洗礼等等,这些形式会将上帝存在的假象变成真理。佛教认为人是烦恼的根源,所以必须清除欲望贪嗔痴。但是,所谓的修行谈何容易?所以,用念经,静坐来帮助人们心理恢复平静平和。那,我是不是说,这些仪式都是不好的呢?没有,比如我已经讲了祷告是很好的个人内审。像静坐确实也有它的实用性。但是,问题是,为什么要让个别好的活动跟宗教瓜葛上呢?跟宗教瓜葛上有什么问题?有!我需要自我反省,随时都能做,为什么要自我欺骗说上帝听得见呢?我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学静坐很好,为什么就自我欺骗说,将静坐后的身体内部变化跟灵魂出窍,各种神怪的存在联系在一起呢?

第二,我反对宗教的团体制度。为什么?因为人是有丑陋的一面的。当人们聚集在一起时,当然有人是怀着良好的愿望,但是也会有人是怀有自己个别的不良企图。当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或少数人的身上时,就会有可能发生独裁,这种现象同样发生在政治里。而,宗教团体的问题在于,宗教教义让个别的最高领导者拥有不可被质疑的权力。如果这种权力落在不良分子身上,灾难就会发生。比如说天主教的教主被认为是神在人间的代表。天主教的这种制度让天主教在欧洲中世纪的时候拥有了无穷大的权力。当时的思想垄断造成了历史上的一个黑暗时期,多少被称为异教徒或魔鬼的思想者被它排挤甚至残杀。还有,宗教的这种不可被质疑的教义和权力让多少邪恶之徒利用。比如许多被佛教称为“外道”的邪教团体,自称自己的教主是佛陀在世或弥勒佛现世,其实都只是想获得个人利益而已。

除了我反对宗教的不科学宗教观念和宗教仪式,与宗教的团体制度之外,我还对某些宗教的教义感到很讨厌。比如说基督教的原罪思想。这种思想的用意是要让人觉得自己渺小而有罪。用意是要在人类之上加上万能博爱的上帝。我非常反对。因为正好相反,我觉得人类是万物之灵,是有意识,有理性的高尚动物。圣经甚至认为,当人类试图达到上帝的高度时,就会得到惩罚。为什么人类用自己的努力追求人类的巅峰,不被肯定反而被认为是罪恶呢?再比如堕胎问题。在佛教里,这是罪不可赦的。我觉得,将生育之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可以是一个人对自己生命负责任和认真考虑的决定。我也不再举例子了。再说,很多教徒,从来不认真仔细地思考教义的含义,就盲目地跟从,这种非自觉地行善,其实应该被推崇吗?

其实,宗教为什么存在了几千年?甚至从人类开始有了文化开始,宗教就产生了。宗教的最原始状态就是原始宗教里的泛神论。今天,即使是任何宗教徒都认为原始宗教是愚昧的。但是,我认为, 今天的人类还是那么愚昧的。我指的就是一种狂热的迷信。这种迷信不但出现在宗教里,也可以出现在任何其他的领域。比如娱乐界里有所谓的偶像崇拜,歌迷影迷将自己的偶像完美化。共产党里的领袖崇拜像毛泽东,金正日当被当成神来拜。在思想界,这种现象也不陌生。比如美国哲学家和小说家安兰德因为非常具有个人魅力,所以迷倒了多少推崇者,以致推崇者甘心让她来指挥自己的生活。因此,人类是一种很需要一种外在于自己的力量来统治自己,让自己觉得被无上崇高的力量所联系的动物。我并不认为这种本能是不好的。但是,当这种本能没有配合理性时,就会变成了一种盲目。而在宗教里,由于它那脱离科学真相的本质,就注定了它不能让人用追求科学真理的实事求是的精神去面对它。没有了科学精神,就是用一种盲目的盲从去跟随而已。这里面就没有了理性。小的盲目迷信,至多造成个别个人的损失。可是,当盲从迷信加上狂热的宗教教徒,碰上了绝对权力的错误思想观念的宗教领袖,坏事情就会发生了。比如说,战争。更可恶的是,他们还不断用教义将自己的错误合理化,来欺骗大众,来逃避责任,来继续犯错。

我要做自己的总结了。宗教有令我尊重和敬佩的部分,也有令我反对和厌恶的部分。我也分得很清楚,宗教里的某些坏的因素,其实存在于宗教以外的其他领域。但是,我觉得,好的宗教的价值和理念可以继续存在下去,以不是宗教的面目出现。而,所谓的问题不只存在于宗教的一些坏的因素,即刚刚说到的一种盲目和愚昧,正因为跟宗教的非理性教义和仪式,跟宗教的团体制度结合在一起,才造成了人类社会的伤害。说小的伤害,一个人生活在自己虚妄的幻想里,不诚实地追求真相和真理。其实,对我来说,这种伤害也不算小了。说大的伤害,整个人类社会受这种非理性的力量牵制,而不能迈向自由,平等和和平。

最后,我再声明,经过慎重的思考,我决定,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我对回教认识不多,所以不把它归为讨论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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