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了

如果我离开了。你会悲痛欲绝。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懂的。

早晨, 闹钟响时,你转身,想要摇醒我时,才霍然发现双人床上只有你一人。洗刷完毕,到餐桌去,发现一贯盛着水的杯子仍然空着,在我的玻璃杯旁。到了溜狗的时候,拿起了一条狗链,剩下的另一条狗链,你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踏出门口,你看见了两双拖鞋,心里惆怅着应否把不再有人穿的一双丢弃。一天的开始,一切的事物在提醒你,过去你只拥有这个家的一半。从今以后,这个家空了半个。它仍然不属于你。

五天以后,你对着洗衣机发呆,不知道该按哪个扭,洗衣液放什么地方该放多少分量。一周过后,你发现冲完凉走在地板上时,乌黑的脚印跟在你后面,你越想逃它们越追得紧。十天过去,你的电脑键盘缝隙上覆盖了一层灰白的尘埃,看起来像你一样邋遢而无助。再过两个星期,身体冲湿了你才发现肥皂用完了,而你不知道该如何找一块新的作为替代。你恍然醒悟,过去生活上的理所当然都哗然崩溃。一切习以为常的小细节,汇聚成一条肮脏臭酸的大河,横跨在现在和过去之间。

每天三餐,你都在家附近的同一家餐馆吃着同样的饭菜,因为你讨厌看餐单讨厌尝试新菜式。你会想起过去在自己餐桌上边吃边阅杂志时,我坐在你对面耐心等着你吃完,然后把盘子拿走替你洗了。每天上网获得了一些趣闻时,你还是会有冲动叫一声:“老婆!”可是,你抬头才霎那想起,这屋里已经没有我的声音我的身影。每天晚上,你独自卧在床上,内心的寂寞膨胀到最大。你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起,过去我们一起看电影看连续剧,然后热烈讨论,但是隔天我就忘了内容,而你就嘲笑我老了终会患上痴呆症。

迟早有那么一天,你会惊觉,自己的生命像这个家,空了一半;自己的幸福像你的生活,不再理所当然。你突然非常清楚,你必须把我割舍,才能再承担起自己。

如果我离开了,你才读到这些文字,你不要惊讶。我早已经预知了你的悲伤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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