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四大悲剧》——隽永的大师

IMG_0535是的,莎士比亚就是大师,永远的大师。我在大学的时候已经认识到了他的个别悲剧的深刻思想和哲学意义。现在,我只想陶醉在他的文字造诣里,虽然这些文字还是附载在哲理思考上的。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写这篇阅读报告呢。因为,或许几句话就讲完了:文字优美,思想深刻,情节富张力,人物个性鲜明。或许就两个字:完美。而,更头疼的是,该选哪些段落作例子呢?我下面举的例子,并不代表是这本集子里收集的四本剧本里最精彩的段落。而是,这样的例子在四本剧本里比比皆是,举也举不完的。莎士比亚的才思,想象力和创造力洋溢在所有文字里,即使在最微小的细节或简单的段落里。

先举一些小细节的例子。比如在《罕秣莱德》里,皇后要说自己会保守秘密时,用了下面这个富诗意的比喻:你放心,若说说话时要用气息,气息是生命的呼吸,我已经没生命去吐露你对我说的话了。1再比如当莪斐丽亚向哥哥承诺会记住他的话是,她生动地打比方:我把它锁在记忆里,就由你自己保管着那柄钥匙。2所以,即使在这些不重要的小情节里,莎翁也能展示自己的才思。

除了比喻,莎翁也很会运用寓言。同样在《罕秣莱德》里,当罕秣莱德假装自己已经发疯时,其实他的疯言疯语是有隐喻的含义的,比如这段讽刺政客的段落:不在他吃东西的所在,在东西吃它的地方:一大伙政治蛆虫正在开会议啃他。蛆虫是吃东西的唯一大王:我们喂肥了一切活口来喂肥我们自己,而我们喂肥了自己来喂肥蛆虫:胖国王和瘦化子只是;两道不同的菜肴,盛两只盘子,放一个桌面:这就是结局。3

还有这段载自《麦克白斯》的段落道出一个内心不安的人心里的忧虑,却也不缺人生哲思的:明朝,在一个明朝,又一个明朝, 光阴便这般一天天细步趑趄慢, 直到有记录的时间最后那一霎; 我们所有的昨天照亮了芸芸 痴愚,上归土的泉路。熄灭,熄灭, 匆匆的烛照!人生只是个阴影 走着路,一介可怜的伶人上台来 雄视阔步和气急败坏地演一番, 转眼便声息杳然:它是个白痴 嘴里的故事,讲时节好激昂慷慨, 说来却意义毫无。4


除了这么含蓄的比喻和寓言之外,莎翁也很擅长于表现激烈的语言表现澎湃的感情。《黎琊王》这段非常著名的对暴风雨咆哮的段落:刮啊,大风,刮除你们的狂怒来! 把你们的头颅面目刮成个稀烂! 奔湍的大瀑和疾扫的飞蛟,倒出 你们那狂暴,打透一处处的塔尖, 淹尽那所有屋脊上的报风信号! 硫磺触鼻,闪眼杀死人的天火, 提劈树的弘雷报警飞金的急电, 快来快来,来烧焦这一头白发! 还有你,你这震骇万物的雷霆, 锤你的,锤扁着冥顽的浑圆的世界! 捣破造化的模型,把传续寡义 负恩德人类的种子顿时捣散!5

最后,我想再举一个比较幽默轻松的对话,显示出莎翁可爱的一面:

伊耶戈:假使她聪明而美丽,智慧同美貌,一个是使唤的,那一个被差遣呼叫。

玳思狄莫娜:赞得好!假使她黝黑皮肤而聪明,又怎样?

伊耶戈:假使她黝黑皮肤,又聪明智慧,会有个白面郎,跟她的黝黎相配。

玳思狄莫娜:越说越不像样。

爱米丽亚:假使洁白而又愚蠢,又怎样?

伊耶戈:从来没有个漂亮的女人是傻瓜,因为她即使很傻也会生娃娃。

玳思狄莫娜:这些是说来叫傻子们在酒店里发笑的老一套笑料。对于那又丑又傻的女人,你可有什么鄙陋的称赞?

伊耶戈:女人如果是又傻又长得丑陋,倒不像那漂亮,聪明的,施诡计阴谋。

玳思狄莫娜:啊,迟钝的无知!你把最坏的称赞得最好。但是你能怎么样称赞一个真正是可贵的女人呢,她凭她那优点的尊严,确是在向十足的恶意挑战,看它有什么不利于她的证词讲得出来?

伊耶戈:她永远美丽,可是从来不骄傲,能谈吐自如,但决不论阔谈高,从不少金银,但绝不夸耀插戴,不任性所欲,但随时能自由进退:她受到激怒,虽然报复很方便,但她让屈枉留下,使懊恼飞迁:她那聪明智慧决不会那么差,愿意将鳕鱼头去换鲑鱼尾巴:她能动脑筋,却决不随便开腔,见求婚者跟着,可不向背后张望:她是个娘们,如果有这样的女娘,

玳思狄莫娜:去做什么?

伊耶戈:去喂傻子吃奶和记录家务帐。6

读着这本《莎士比亚四大悲剧》的时候,是一刻也不能闲下来的,时时刻刻都要集中精神。因为,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了有意思而优美的小段落或者一小句。也就是说,莎士比亚的文字是处处都留神笔,处处都让人惊叹不已的。读着的时候,就不禁不想到:怎么会有这么多创意的作家呢?答案就只有一个:莎士比亚就是大师,永远的大师。

莎士比亚著,孙大雨译,根据H.H. Furness新集注本及 C.M. Lewis之 Yale本译出,上海译文出本社出版,1995年1月第1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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